不懂事会长

三千六百线糊笔写手
不过我挺喜欢我自己

《君心似我心》

古风短篇

已完结

“段宜恩。”

“叫师傅。”

“段宜恩。”

“叫师傅。”

“段宜恩。”

“怎么了。”

“我喜欢你。”

“嗯。”

“嗯?段宜恩你真无趣。”

“嗯。”

“算了,不跟你玩了,我自个出去玩。”

“好。”

――
我坐在高高的树顶上,嘴里叼了根狗尾巴草,俯瞰绝情岭下的无限风光,

我叫王嘉尔,今年已经十七了。

无父无母,无牵无挂,没有良田,没有白马,两手空空,一无所有。

除了一个只大我一岁的老古董师父,这世上再也没有其他亲人了。

其实也是有的,只不过从小我命犯孤煞,八字极硬,他们皆认为我是不详之人,趁我重病不愈时,把我当做已死之人扔去乱葬岗活埋,所幸我命大,自个爬了个头出来。又刚刚好碰上打哪路过的段宜恩发现,生平头一次大发善心,施以援手,我才保住了这条小命。

他们当我死了,我也就当他们不存在,我这人亲情缘分本来不深,也提不上多恨,也没有福气恨。

再说……

我的心疾估计也是好不了了。

大夫说我活不过十九,他们只不过是提前解决我这个累赘,还算说得过去。

他们给了我一条命,我也还了一条命,一来二去,也算扯平了,那就作罢吧。

“你叫什么名字?”

犹记得六年前我被彼时也才只是个小屁孩的段宜恩像刨土豆似的从土里刨出来时,连气都尚未喘匀,就又被这话扎心一刺。

名字?我哪里来的名字,我都死过一次了,那人也死了。

“哈,乱葬岗葬的都是些无名氏,我自然也是没有名字的。”

我努力从牙缝中挤出笑声,顾不得胸膛钝痛。

那人迟疑了一瞬,看了我一眼,眸中有些复杂,随即缓缓开口

“既然你无名无姓,那我就送你一个好了。你以后就叫王嘉尔吧。”

王嘉尔?

之前我没读过书,也不识得几个大字,自然是不懂这名字的意义。

不过倒是挺好听的,我很快的就接受了这个名字,并且赖上了这个奇奇怪怪却长的异常好看的人。

这人虽然看起来冷面冷血,不近人情,但是比我那些看起来是个人模样的亲人温暖多了。

他迫于无奈收留了我,但是说他不收留非亲非故之人,要给我个名分才行。

于是顾不得我强烈反对,逼着我三拜九叩认了他当师父。

行,我认了,反正能吃饱穿暖比什么都重要。

“那你叫什么名字?”

“叫师父。”

“师父。”

我从善如流道

“你叫什么名字?”

山风呼啸,我看着他的侧脸莫名的生起一股落寞感,我只当是他长的冷清,不作他想。

他看着绝情岭下,又像是在看着一些我看不到的东西,半天才吐露出三个字

“段宜恩。”

――
从某一天开始,我不再乖巧听话地称他为师父,而是整天段宜恩段宜恩的直呼其名。

他从不恼,只是不厌其烦地纠正我叫师父,我也不烦,总是乐此不疲地叫他段宜恩。

我从没当他是师父,哪怕他教我写字,教我练武,教我读书,我也不认为他是我师父。

他才大我一岁,他现在也才是个刚刚过了十八生辰的小子,他也是个无父无母的孩子……

好吧,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他是我喜欢的人。

喜欢的人啊。

我说我喜欢他,他却板着脸说我不懂情爱,胡说八道,把我赶出书房。

我说我懂得,懂得。

他“啪”地关上了门,只当我是胡言乱语。

我气馁地坐在书房前,大声地一遍一遍念叨

“山有木兮木有枝,我悦君心君不知,”

于是我被罚了一天没饭吃,还要罚抄千遍。

抄的只有两个字,通篇写的都是

“胡闹”

――――
我俩在这绝情领相依为命了数年,一直不见外人,也没有外人能闯入。

地势偏僻陡峭不说,还有奇门遁甲加持。

山间粮食果实足,野味肥鱼应有尽有,怎么着也算个世外仙境。

我以为此生我和段宜恩能在这山头这样过一辈子,却在某天醒来发现他不见了。

他留了张字条,短短六个字

“有事,必归,勿念。”

有什么事?什么时候归?怎么会不念?

我头一次气恼起段宜恩的冷淡,也有些无措起来。

我收拾了一些行李,急忙就闯下山头去满世界地寻他。

可是我与这人世隔绝太久,没有银两,也不懂世故,不通人情,免不了忍饥挨饿,无处容身。

加上我心疾每逢月圆之时就会复发,须得山头种植的各类草药熬制饮下才能度过,现如今临近十五,我的身子越发虚弱,居然迷蒙之间,倒在了路边。

耳边传来细碎地说话声,我挣扎着醒来,朦胧间,是个好看男人的面容。

嗯,比段宜恩差一点,九分好看。

那人见我醒来,似是欣喜,其实放松,赶忙叫了一群人进来,把我围了个水泄不通。

为首的是个白毛老头,皱着眉头摸着我的脉,又仔仔细细地上下打量我,随后叽叽咕咕地说了通篇我听不懂的话。

不过有一句我听懂了。

就是命不久矣。

“可有法子?”

九分好看男子急急追问道

白毛老头想了想,叹了口气,凑近九分好看男子耳边低语了什么。

只见九分男子看了我一眼,眼神复杂,似有话要说,又无奈咽下。

“除此以外?”

“别无他法。”

切,那还有模有样的看了那么老半天。

我倒是不以为意,反正这是老早就知道的事情。

一行人总算走了,九分公子看着我面色如常,也不禁讶异

“你没听到么?”

“听到了,我命不久矣。”

“你不怕么?”

“怕啊,不过不是怕死。”

“嗯?那你怕什么?”

“我怕你对我图谋不轨啊。”

“哈,有趣,有趣。”

九分公子闻言哈哈大笑了起来,我却觉得有点没意思。

我不怕死,不怕饿不怕冷,只怕那个人不要我了。

此刻我多怀念那个冷冰冰的脸眉头微皱,对我低声斥责一句道

胡闹。

――
我被迫在九分公子的家住了下来,后来我才知道,九分公子不叫九分公子,而是叫林在范,是这个城里数一数二的大户人家。

那又怎么样,我还是绝情山头的第二霸呢,虽然绝情山头只有我和段宜恩两人。

府里最近热闹的很,听说是九分公子的妹妹要嫁人。

九分公子的妹妹,我猜应该也是九分好看,也不知道是谁家公子有这个福气。

反正不是我。

我说我要走,九分公子不让。

我溜他堵,我跑他追,我翻墙他把我打晕了扛回去。

我一直以为我武功盖世,没想到是师父随便教我,搞得我只能受制于他,不得自由。

“求你了,放我走吧。”

“你要去干嘛?”

“找人。”

“找什么人?”

“我师父。”

“你师父叫什么?”

“段宜恩。”

林在范收了嗤笑的表情,一动不动地盯着我看,看了好久,看得我有些发毛

我正准备上前戳瞎他的眼睛,只听他说了句

“难怪……”

难怪?我不解他的意思,还没等我问,只听林在范背过身去,不轻不重地说了句

“很快你就能见到他了。”

――
林在范没有骗我,我很快就见到了我师父,也见到了林在范的妹妹。

不过我猜错了。

林在范的妹妹,不是九分好看,而是十分好看,就像是仙女似的,一身红嫁衣显得更加娇艳动人。

段宜恩这个冷冰冰的冰山脸为什么要穿红嫁衣,很好看,不,很丑,天下第一丑。

我忍不住走上前去,他看见我面上一惊,却很快恢复了平时的模样。

我扯着他的衣角,装作若无其事拉着道

“段宜恩,我找着你了,好了,我们回绝情岭吧。”

他纹丝不动,只是静静地看着我

“你自己回去吧。”

“哈,开什么玩笑啊,要回去就一起回去,再说了,你留下来干嘛,难不成你要留下来――”

成亲这个词梗在我的喉头,半天吞吐不出

“如你所见,成亲。”

他甩开我的扯着他衣袖的手,替我接了那个说不出的两个字。

“成亲……”

我有些失神地喃语,满眼的红刺的眼睛发疼,心头不断绞痛,整个人有些晕眩。

“宜恩,这是谁。”

一旁地新娘忍不住掀开盖头,看看那个打断他拜堂成亲的泼皮无赖,就是我是什么个模样。

“他是我的徒弟。”

徒弟?

如此这般,我懂了。

我咽下几近从喉头喷涌出的鲜甜,低眉顺眼地道了声賀,又不顾旁人惊诧地眼神,屈身跪地三跪九拜

咚 咚 咚

不同于拜师的敷衍,这次元每一个头都用尽了全部力气用力磕下

以前是拜师,现在是还债。

眼泪朦胧间,血流满面时,我看不清他的脸,也看不清别人的脸。

不重要了,反正我从来没看清过。

明明是我先来的。

我有些不甘心的想

“山有木兮木有枝,我悦君心君不知。”

我留下了这一句话,就跌跌撞撞离开了。

心无比绞痛,我已经分不清是病发还是情发了。

瘫躺在土堆里,闭上眼前,我在想其实我一直都错了

这个世界上,我真的是一个亲人也没有。

连那个人,也从未真正的爱过我。

――
“你究竟打算什么时候醒来?”

这几日我耳边最多的话就独独只有这一句,哦,还有无尽地叹气声。

真晦气。

半迷糊半清醒间,我只有这个念头。

费力撑开眼皮,只见一个顶好看的清冷男子盯着我看。

见我醒,一时呆愣回不过神,定定地看着我

直到我环视四周好半天才对上他反应过来惊喜的眼睛,说了句

“美男你谁?”

我发誓,我看见他眼里的惊喜刷的一下变成了惊吓。

他说,我失忆了。

他说,我之前得了心疾,不过已经好了。

他说,他是我师父,但是他又不准我叫他师父,让我叫他段宜恩。

段宜恩,段宜恩,段宜恩。

陌生的名字,但是为什么念起来心头会发疼?

我爬上了这里最高的树头,不久身侧多了个人。

想也不用想,是段宜恩。

我想了想,偏头问他

这山头只有我们两个人么?

嗯。

我亲人呢?

死光了。

呃……那你的呢?

也死光了。

呃……

那我叫什么?

以前的名字不知道,现在是王嘉尔。

王嘉尔?挺好听的,你取得?

嗯。

什么意思?

王是忘的谐音,希望你忘了前尘往事。
嘉尔是美好的你的意思,寓意是你是美好的,是那些俗人不懂珍惜。

喔……那你呢?段宜恩应该也不是你的真名吧。

嗯,不是。

什么意思呢?

不能因为情分恩情乱了心绪,当断则断,
所以叫段宜恩。

名字也真是冷冰冰的绝情啊。

多谢夸奖。

哼。

我小心翼翼爬下了树,而段宜恩则是轻巧地飞身下去。

不公平,师父武功高强,徒弟武功这么差。

喂。

我叫住段宜恩。

为什么我武功那么差。

你总说练武太累,我逼过你,你又不大情愿。我想想还是算了。你不需要武功高强,我会保护你。

有道理。

好了,回去吃饭吧,今天有你爱吃的甜果羹。

你不早说!

起风了,书房的门没关紧,桌上的镇纸压不住一沓当日王嘉尔被段宜恩罚抄的‘胡闹’。

最下面还有一张白纸,白纸上原只有一句话,不知什么时候被多添上了一个字。

“山有木兮木有枝,心悦君兮君知否?”

“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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